若是什么决定都有人替萧烨做,那他还是晋国的王吗?

那他们这些臣子竭尽全力的效忠还有什么意义?

“纪先生也觉得不好是吧?萧烨可以成长,却不能依靠任何人,因为他的所有决定都会影响到晋国的将来,决定很多人的心血是否会白费,其中也包含着纪先生您的心血。”陆珩道。

纪知年又道:“我实在想不通,您处处为大王着想,又无所求,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萧烨是此方天道选定的帝王,只有他爬上王位,保晋国百年兴盛,他才能拿回他想要的东西,陆珩无奈的想。

若是此方天道选定的是别的人,他依然会尽心尽力的,谁让他没有选择呢?

但是这些话,陆珩是不可能告诉纪知年的,他微仰着头,望向辽阔却y-in沉的天空,语气清幽的说:“纪先生想安心的看一次旭日东升么?”

纪知年轻轻叹息一声,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滋味,谁不想安心呢?

谁不想安心的吃一顿饭,可绝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起。

谁不想安心的喝一次酒,可谁也不知道在下一刻会不会变成亡国奴。

谁不想安心周游列国,了解各处的风土人情,可国与国之间征伐不断,血仇滔天,恨不能屠杀所有非我国人。

安心两个字,对活在这个世道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奢求。

纪知年没有再问陆珩任何问题,因为他发觉他想知道的所有问题答案都在顷刻间失去了意义,身在乱世中的人,所求无非就那几样。

求权,为利,扬名,活着,以及自在。

纪知年沉默了很久,在离去前才终于说道:“希望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安心的与六公子并肩看一次日出,还望公子保重。”

陆珩道:“我可能还有机会看几回,纪先生就未必了,需要我讲与你听么?”

纪知年朗声大笑,朝着陆珩揖了一揖:“那就麻烦六公子了,届时记得带上好酒好菜,再与我好生说道说道那令所有人的期盼的太平盛世。”

陆珩含笑道:“好。”

纪知年走出几步后,微侧过头,语气沉重的说:“还有知意,也拜托公子照顾了。”

陆珩依然含笑应下:“好。”

接下来的两日,陆珩要的东西都陆续被送到他手中,其中很大部分都是他叫萧烨派人去山上找的能用来果腹保暖,也能种植的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不够边关将士使用,但好歹能给人以指引,派人去山间寻觅并种植,来年就会好很多。

出发前往西陵关那日,纪知年携将军府众仆役把陆珩和纪知意送到城外。

将军府的仆役围着陆珩,再三叮嘱他要保护好自己,要活着回来。陆珩看着他们的架势,想着若他们不是又老又残疾,怕是恨不得亲自上阵杀敌。

纪知年也在教导纪知意,让他不要在边关给陆珩添麻烦,要是看到对他心怀恶意的人就不要客气,直接用狼牙木奉杀了就是。

陆珩高坐在瘦马上,等着红着眼睛揪着纪知年衣袖不肯放的纪知意,唇边噙着些慵懒的笑意。

等纪知意肯翻身上马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陆珩嘴角微抽的看着泪流满面且哭声不断的纪知意,对纪知年道:“纪先生,要不你把知意领回去?”

纪知意的哭声立刻停止,通红的眼睛泛出希望的光芒,他竖着耳朵听纪知年的答案。

然而,纪知年道:“六公子,时间不早了,您和知意还是早些出发罢!”

纪知意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陆珩对纪知年拱手,说道:“纪先生,保重。”

纪知年把目光从纪知意身上收回,抬起手拂去眼角的s-hi润,同样对陆珩行别礼:“保重。”

在陆珩等人的身影离开视线范围后,纪知年就踏上回程的马车,和将军府的仆役回城。到城门外时,他掀起车帘朝城楼上看去,果然看到晋国的王还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塑像般眺望着远方。

辞别过纪知年后,陆珩就带着没有停止过抽噎的纪知意往西陵关的方向而去,他以为时间稍微长点,纪知意的情况就会好转。

然而,他着实没想到,一个男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当他真正哭起来时,相较于柔弱的女人,眼泪只多不少。

整整三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纪知意的呜咽声就没断过,他的眼泪,也没停过,怎么哄都不好使。

转机是发生在三天后,当时陆珩带着人正准备越过山林走近道前往西陵关。在一行人入山林后不久,便有二十几个盗匪追击而来,拿着武器要打劫。

陆珩还没来得及开口,纪知意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挥起狼牙木奉朝着盗匪攻击而去,一拍一个准,不多时二十几个盗匪就都悲壮死在了他的武器下,断臂残肢,血花四溅,异常惨烈。

陆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寻常人三天没吃东西,周身基本提不上力气,可纪知意却还能轻而易举的挥动他几百斤的狼牙木奉,身姿灵巧的游走在盗匪之间。

一般人哭了三天,眼睛不瞎也会痛,纪知意眼睛肿的连缝隙都没有,他却在拍人脑袋时跟拍瓜似的,半点迟疑都没有。

纪知意拎着狼牙木奉站在满地的残尸中,浑身染满了血色,他的脸上也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光,他仰着头,对陆珩咧嘴笑开,叫人的脊背莫名发凉。

“漂亮公子,知意饿了。”

这是离开纪知年的三天以来,纪知意第一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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