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位于黄河以南,水资源应当能算是丰饶,但国内并无河流,所有的灌溉用水全靠黄河以及降水。加上此地周围并无山川遮挡,冬春干旱夏季炎热,地少人多没个休耕时间,自然土地渐渐就败了。

吕家现在宅院后头的房屋本身也是农田,但是其产量年年下降,农人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产出供不上一家生计,除了种植不停根本没有办法,终于这块土地从田变成了地,而且其表面还渗出盐粒来,彻底无法耕种。

吕家用便宜的价格将这儿买下来是为了当做牲畜棚用,没错,这其实是吕家夫人哄骗儿子的手段。

这事吕翁当然知道,他惊奇的是孙子怎么会知道。

哪知他看着孙子想了想,歪过头疑惑得看他“安儿就是知道鸭。”

吕翁沉默了片刻,他忽而深吸了一口气将孙子一把抱起来去了书房,到了午时吕媪来寻丈夫和孙子吃饭时才看到丈夫一张魂不守舍的脸,她当即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询问,吕翁表情古怪,似哭似笑,“安儿遇到了神授。”

吕媪一惊,她慌忙出门左右张望,吕翁在背后道“没人的,我之前将人都打发开了。”

吕家如今不过是刚刚从贫穷线挣扎起来,算是小富之家,本身也没多少仆役在,主人家一句下去歇息当然也没人过来。吕媪闻言心中一松,忙细细询问。

神授顾名思义,便是神灵教授知识的一些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这些人并不少见,在古籍传闻中常有听闻,而这些人无一不是人中俊杰,家中长孙此前一直痴傻,如今忽而一朝醒来,满脑子都是他不应当知晓的知识,这一切在吕翁脑中自然被联系成了线。

——孙子此前痴傻是因为被召去了仙人身侧接受教育,如今教完了就被放回来了,所以一下子就聪明了。

“安儿听、过目均是难忘,有此天资怎可能是痴儿。”吕翁非常自豪得对老妻说道,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说:“你可莫要说出去!”

“为何?”吕媪不解,孙子痴傻,吕家没有继承人一事此前一直是她的心病,此前也有不少人嘲笑他们家,孩儿弃文从商,就算赚了万贯家财又有如何,还不是只能传给痴儿。现在孙子这事一出,又不让她说,岂不是如夜里穿锦,鞋底糊金,一点也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吗?

这事吕翁也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君要为公子寻伴读……”

他一说,吕媪就懂了老夫的意思,若是他们家安儿是神授者的消息传入了卫君的耳朵,那么无论是为了名头也好,为了安儿的知识也好,他都一定会被召入宫。姑且不说这位公子日后有无继承大业的可能性,一旦做了公子的伴读,对于安儿以后的仕途都有不顺,尤其在卫国衰微的情况下。

而且到时候那些人一定会想办法从安儿这里挖出他究竟被教授了什么,孙儿才只有五岁,哪里说得清楚,他们家无官无爵又护不住孩子,恐怕到时候孙子还要为此吃苦头,一想到这一点吕媪立刻肃了面容“我知晓了,我马上同媳妇说,这个消息绝不让它出吕家。”

吕翁点头赞许,心中难免还是忧心。

他们家如今已经入了商籍,如今各国之间均是打压商籍,此前他还听到了消息说魏国要出台一条新律:商者子嗣三代内不得做官。

若是此律当真落实,那么当时长子行商时的所有打算都要落空。当时吕家已经接近家徒四壁,吕翁是学者,但在这卫国最不缺的也是学者,若非长子毅然从商,当时吕家就要去卖书维持生计了。

长子弃文一事是吕翁心中之痛,他痛苦于自己的无能,长子有才,却不得不放弃他的仕途只为给家中赚下一份家业。只要书在,吕家就不怕起复不了。

但魏国之政若出,长子行商就要影响子孙三代。魏国法律一旦落实也会立刻影响到卫国。

孙子有如此天资又有如此机缘,容不得吕翁不多做思考。这样就定然会因为长子耽误到孙儿,也耽误到吕家起复的道路。

若是如此……

实在不行,便只能改换国籍了。

不过这件事吕翁准备等长子归来之后再与他商量一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教导孙子。

他爱惜得一一摸过自己的藏书,只觉得心中蠢蠢欲动至极。

不过吕老先生很快就失落得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理由很简单,大孙子虽然记忆力出众……可是他不识字啊!所以现在他要教导孩子,只能一句一句带着孩子念,从最基础的识字开始。

吕安小朋友对于识字表现出了稍有的抗拒,小孩的眉毛锁得死紧,小胖手震惊得啪啪点在了竹卷上的文字上“这才不是字。”

吕翁闻言眉头一皱,卫国的文字从魏,吕翁给孙子看的却是卫国真正的文字,他看看孙子小胖手点着的位置,耐心很好得问“那安儿觉得什么是字?”

于是他就看到小孙子拿起笔在竹简上歪歪扭扭得写下了几个字,然后特别自豪得对吕翁说“这是安儿的名字,祖父你那个是画画啦~”吕翁并不生气,他凑近一看,大孙子写的是一种比起如今魏国文字更加简便的文字,字形扁宽,也更加直挺。

莫非是仙人使用的文字?可没道理啊,仙人与天同寿,文字应当会更为繁复瑰丽,怎会如此简单?吕翁思索了片刻,又觉得这个字体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不过这个暂且放在边上,大孙子会写几个字就不想学卫国文字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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