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是顾一凡出殡的日子,因只有骨灰坛子,倒是省了许多俗礼,只备了一付中等棺木入殓,原先按顾一尘的意思,顾一凡是他家义弟,灵堂应该设在他家,却被路老等人驳回,设到了祠堂偏屋,这偏屋律来是给族中人停放棺木用的,倒也没有失了礼仪,顾沫凌也无话可说。
灵堂上的一切都是顾一尘亲自过问布置的,他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七个僧人,在偏屋前设了法坛,每日诵经作法。
顾沫凌事先便向顾言生和李氏特意禀过,说要为师父披麻戴孝,顾言生和李氏都是开明的人,顾一凡说起来也是他们的长辈,又是顾沫凌的救命恩人,哪有不允的道理。
顾沫凌作为唯一的徒弟,而寻梅是即将过继的孙女,自然是要去守灵的,这两天她们哪儿也没去,将家里生意上的事托给了二嫂,自从回来后把东西交给了二嫂,顾沫凌还担心了好几天,后来见二嫂明显开朗了许多,她才放下心来,专心留在了灵堂内,守着师父的灵柩,听着门外整齐诵经声,竟莫名的心安,前世,自己的母亲可没少带着她去给人作法事……
“小姐,明日,也是陈家说要上门要人的日子。”半夜,寻梅想起屋子里那些红箱子。
“管他呢,师父的事要紧。”顾沫凌淡淡一笑,往长明灯里略加了些油,两人也不多说,各靠着灵柩闭目休息。
明天……师父便要入土为安了……悲伤从顾沫凌油然而升,顺着眼角缓缓滑落,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师父是她第一个见到的人,她觉得,师父应该对她的转变应该是有所查觉的,可是,他依然当她是顾沫凌,依然如昔的护着她,教她种种生存的本领,将她护得好好的,身在江湖却从未受到过任何江湖纷争的困扰,在她心里,从未想过有一天,师父会离开她们,只可惜,师恩未报……
一夜恍惚,天还未亮,帮忙的人便来了,寻梅作过孙女,由族长亲领着,开了祠堂,禀过了各位祖宗,在族谱上重记上顾一凡的名字,又注上过继孙女顾寻梅,完成种种仪式,寻梅和人一起去了墓地。
顾沫凌一个人坐在灵堂前,默默的折着纸元宝,默默的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唢呐声大起,有人在喊:辰时吉时到。
灵堂便涌进了许多人。
寻梅也回来了,手里还捧了一件麻衣默默的递给她,顾沫凌才知是出殡的吉时到了,到了门外,顾沫凌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沉沉的没有半点要出太阳的意思,还时不时的吹了些许山风。
顾沫凌没有多耽搁,对于丧礼她虽然见过不少,可终究是前世的事,在这儿却没有任何说话权,便跟着人一番瞎忙绿,跟着诵经的和尚绕着灵柩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罢,又在棺前三跪九磕的行了礼,才起殡。
墓地其实离祠堂并不远,可送殡的队伍却得顺着村中主道走了一圈,转到村口时,却听村口外喜乐响彻云霄,十几人抬着一顶红红的轿子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投向了顾沫凌。
“小姐?”寻梅和顾沫凌一人一边扶着灵柩,见到那些人下意识的便转头去问顾沫凌的意思。
“呔,你们什么意思?明知道我们公子今天来迎亲,居然敢出丧?”轿子在村口停下,轿前一个中年人气恼的上前来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