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被这惨烈的场景镇住了。

靖荣拨开众人就要跪地请罪,便听到帝王冰冷肃杀的声音。

“别跪了,先去把这院子里的一众人都看好,别让任何消息走漏出去。给孤查,昨夜这个刺客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孤养了你们莫不都是摆设不成。”

“是,臣有罪。”靖荣握紧腰刀,仍旧单膝跪地行礼后,这才后退着走出去。

他的牙齿咬得极紧,脑子里也被匆匆一瞥看到的面容震惊,但他早已见过徽之的样子,心底并不十分惊讶,更多的是懊恼于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简单的伎俩所骗,擅离职守造成的陛下的龙体受损。

姬清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没有什么用,但有些事做了总比不做好。

他看着地上博源的身体,眼神平静空茫又似乎有些许怅然:“至于刺客……”

“陛下且慢!”都已察觉到不对了,徽之自然不可能还端坐在冷宫等消息。

姬清看到连冷宫里的徽之都出现了,怒极反笑。

“看来孤的紫宸宫的确是无人了,叫人觉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都能随意参观。”

徽之穿着遮掩发色的兜帽披风,声音沉重:“陛下不用急着责怪独孤将军,且先听听一个交易如何?”

姬清看着并无反抗,被侍卫们刀剑加身巍然不动的竹马君。

徽之的武力单打独斗很难说跟靖荣谁在伯仲,上次束手就擒被他关在冷宫,也有画地为牢、自愿被缚的意思。

姬清既没有绑着他,也没有要废了他的武功。

毕竟是帝王到死都记挂着的人,出现在眼前了,一时冷漠玩玩nuè_liàn情深互相折磨可以,真的下死手就说不过去了。

姬清挥手示意那些守卫放人进来: “你想跟孤做什么交易?”

姬清对徽之的特别,一直以来人人都看在眼里,笙歌不可能没有察觉。

就是徽之自己都一清二楚,否则他又怎么会乖乖一直呆在冷宫里什么都不做?

眼下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闲心在意这点幽微心思。

此刻寝宫内只剩三人,徽之解下兜帽,彻底的露出了和姬清如出一辙的外貌。

一样的白发灰瞳。

徽之的气质和年龄,这外表在他身上看来,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飘然出尘。

到了铁血暴虐的帝王身上,却不知道是否因为皇室的尊贵高傲本就满是灰暗y-in霾,在这邪异的表征下,帝王的面容看着越是空灵清透无欲无求,反倒越是叫人猜测倒影在甜美毒液之下的另一面是个什么模样。

徽之眼底隐隐的温柔,看着姬清:“士族想做什么,陛下即便是早有预料也拦不住的。你的手段实在是太粗暴了,也没有适合的人帮你,这个位置注定做得艰难。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我也没有立场能叫你听我的。事已至此,陛下只能先一步顺应士族的舆论,才能暂缓民间的惊疑。第一步就是认下这妖孽的说法。”

姬清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徽之低头看了眼脚下博源的尸体,眼神悲哀而无力:“这个妖孽的人选,非我莫属了。天下都知道我本该早已死去,数月之后现身人间却是这副模样,更能坐实了预言。”

姬清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既是交易,你有什么想要的?”

徽之脸上的复杂动容慢慢变得冷静:“博源既已身死,我希望陛下能放过他的遗体,让他入土为安。”

“好。”姬清应声。

徽之专注的看着姬清:“我当日的选择造成今日的业果,我一力承担,算不算还你了?我不需要你原谅我,我要你一直憎恨我记得我。就像我对你所做的一样。但是,在我被推出去牺牲之前,我要你只看着我,牢牢的记住我。”

徽之看向笙歌:“你以后会一直陪着他,世家那边的举动最多不过十日光景。就当我问你借这十天。”

半夜里跑出来似是吹了凉风,笙歌的身体起初一阵寒冷不住的发抖,现在忽然又热起来,忽冷忽热的在体内冲撞。

他的头也有些晕乎乎的难受,一面记得牢牢的支撑住姬清的身体,一面忍着胸口的闷痛。

听到徽之的话,懵了几息才明白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笙歌努力集中注意力看着他:“牺牲掉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吗?只要陛下的毒一天没有解,他一天不能正常的出现在臣民面前,他就一天被人抓着把柄。徽之公子说没有解药我信,毕竟你也没有解毒。那蛊□□呢?原液呢?如果你真的想帮陛下,不如把这些东西交出来,世家想要把妖孽的罪名给陛下,那就先看看他们自己出了多少个再说。”

徽之一时怔愣住了。

这个时候,沈笙歌在意的难道不该是有人愿意为姬清而死吗?

沈笙歌若是真的纯白污垢,就该主动退让离开,让自己和姬清过完最后的十天;

沈笙歌若是爱极了姬清,可能会伤心绝望,对姬清证明他也愿意为姬清牺牲一切。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晚了一步。

姬清若是还爱着他,就不会再在意作为替身的沈笙歌。这个人就会回到他身边;

姬清若是背叛他,为了保护沈笙歌姬清也会答应自己,然后借此机会疏远送走沈笙歌。

无论哪一种情况,姬清都会是他的。

可是,沈笙歌却不在他的局里!

姬清掀起眼睑,奇异的看着这个人。

笙歌澄澈宁静的眼眸里,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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