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

任茴察觉到这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扭身钻进了卫生间。宽大而杂乱的宿舍中央只有一蹲一站两个人,六点多的夏日夕阳余威尚在,斜光披散在宿舍白瓷砖地板上,光线式微但温度不减。徐子悌刚回宿舍蜕去了校服那层皮,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款式很简单,纯棉灰短袖质地很好,贴在他身上时,有一种柔软的质感。头发汗湿贴在脸颊上,跟沾了汗水愈发白亮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面颊红润,气息不稳,两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睫毛留下了片狭长的暗影。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奇特的春意之中,仿佛是少年初识情滋味的姿态,带着种天真跟情丨欲交错时难言的美感,仿佛初熟的青苹果,只有饱受阳光滋润地一边才能泛出点红晕,凑近了轻轻一嗅,就能闻到那新鲜的、难掩的、还带着青涩的、甜蜜的味道。

纪伯望看了会儿,忽然站起来,紧紧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

他与徐子悌不同,一身血肉仿佛钢铁铸就,动情时怀里温度高得吓人,蒸腾出的全是他自己的味道,初闻很好,久了就让人觉得口干舌燥。徐子悌被这温度烤得手软脚软,陷在他怀里仔细嗅他的气味。纪伯望低下头,温柔地蹭小孩的嘴唇,摩擦间带来的麻痒与呼吸交融时产生的眩晕感让徐子悌一时晃了神。等听到卫生间突然的冲水声他才吓了一跳,纪伯望的舌头从他口腔里退出来尚不知足,又在唇上吻了一下,啾地一声。纪伯望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晚上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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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里徐子悌躺在床上,等纪伯望的电话。他跟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孩一样,又害羞又死要面子。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铃声开到最大,自己躺在床中央滚来滚去乱踢乱蹬。手机一响,他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拿起来也不看是谁就接通,靠在枕头上软绵绵地说:“喂?”

那边为这骚气十足的一声好生呕了一把,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他妈蛋发春啊!”

徐子悌一腔柔情错付,登时翻了脸,盘腿坐起对着那边骂:“胡尔杰你个牲口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你不看看现在都他妈几点了?”

胡尔杰怒道:“我他妈管现在几点?老子想打就打。你他妈刚才等谁电话呢,那一声‘喂’太他妈骚了。哎,等你将来出来准备做一行的时候给哥哥打声招呼,哥哥带人过去给你撑场子。”徐子悌说:“撑你个头撑场子。大晚上打电话,找你爷爷干嘛?”

胡尔杰那边自持年长,向来不跟徐子悌一般见识,说:“这他妈放假了,你说我找你干嘛?上学期间叫不到你就算了,放假了你怎么还缩在你那龟壳里不敢露头呢?”

徐子悌说:“胡尔杰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老子今天下午才考完试,刚回家吃个饭,你他妈就打电话叫。你他妈见我打不着你就开始使劲做是不是?你等着,赶明儿我去你家专门逮你。”

胡尔杰哼笑道:“哎呦,哥哥我好怕哦,明天谁不来找我谁孙子。”

徐子悌刚想说来就来,谁怕谁,结果转念一想,说不定明天纪伯望要约自己出来呢?他这一犹豫,电话那头的胡尔杰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了:“不说话了,怕了?不对啊徐子悌,你以前没怂到这种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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