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教室吧，这本书我先帮你收起来了。”楚佩涵摇了摇手中《丑小鸭》，把书放在酒红漆的办公桌上，硬质封面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刺耳。
是儿童读本。
没错了。
这下。
丑小鸭三个字，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这本书翻译成英文的事儿，我就不用你了，你看看你语文烂成什么样子了。”楚佩涵似乎摸卫子凌的脑袋上瘾了，揉了揉，笑。
这个突如其来的的转折风骚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原来是翻译……”
“我说怎么可能这么低能……”
这个转折虽然很骚，但是所有人仔细一想，都觉得接受了，毕竟高三学生看儿童读本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也只有这个解释行得通。
“以后在课间时间少看点课外书，学生还是以自己份内的事为重，先把语文成绩搞好再说吧，你看看你语文烂成什么样子了。”
站在一旁的李傅博听得频频点头：“小楚老师，方便借一步说话？”
楚佩涵跟着李傅博走到走廊外边，李傅博说：“我一直觉得分班可能有点问题，一班的竞争太激烈，可能部分学生会产生过大的压力，压力太大反而会产生反作用。”
言下之意，卫子凌作为“部分学生”之一，呆在一班已经不合适了。
“那李老师你的意思是？”楚佩涵没想到他还死抓着这个不放。
“我觉得每个学生都有自己适应的环境，我们当老师的要讲究因材施教，有些学生不适合压力过大的环境，也许换个环境换个地方会有更好的表现也说不定呢。”
“所以李老师你的意思是让那部分学生退出一班对吗？”楚佩涵收敛了客气的笑容，“我记得李老师你给过我一份表对吗？我没答应，你还把表交到教务处了。”
楚佩涵从手机里翻出一份表格：“你说的那部分学生名单都在这里了。其实你重点划线的张德寿和林雷，我专门调出他们最近的表现看了一下。”
“一班一共六十七人，张德寿高二分班时的成绩是二十八名，但第一次统考却是四十八，第二次统考直接倒数第三，林雷也差不多。这大概就是你觉得他们不能承受压力的原因吧。”
“我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楚佩涵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李傅博有点尴尬。
“李老师，请听我说完。”楚佩涵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关于这件事我专门找他们谈过，因为那段时间，他们的语文成绩也挺糟糕。”
“李老师，我大学选修过心理学专业。”实际上楚佩涵是文学与心理学双硕士毕业，“谈话之后，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态没问题，甚至比那些优秀的学生还要乐观。”
“我不知道是知耻而后勇还是别的什么，和他们谈过之后，我发现他们似乎有了一点进步。”
“后来我想通了，虽然那些孩子嘴上说得要死要活的，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但其实心底里还是骄傲的，他们也正处在这个年纪，没有人会在年少轻狂的年纪说自己不如别人对吧。”
“所以，”楚佩涵站直了身体，眉头微凝，眼睛直视前方，表情很严肃，“李老师，面对一群需要我们打气的孩子们，我们应该做的不应该是打压和否定。”
李傅博脸色有点难看，他不可能觉得楚佩涵说得有道理的，因为在他看来，楚佩涵简直用的是教训的语气。
他自持资历厚，现在却当这一群同事的面被一个小姑娘教训，这让他如何能忍？
“小楚老师不要给我扣大帽子，我一个当老师的，什么时候打压过自己的学生？而且因材施教，让学生在更适合自己的环境又有什么不对？”李傅博闷哼了一声，“楚老师，你还年轻，我不想和你吵。但是这件事我会一直和上面反映的，另外，关于他在晚自习看课外书的事，别人我管不着，但我希望以后我坐班的时候，不要发生这种事。既然他是你小楚老师的弟弟，希望你能管好他，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们是高水平中学，不是幼稚园。”李傅博轻轻哼了一声。
“这种事就不用李老师担心了。”楚佩涵沉下脸，有些生气了，“我弟我自然会管好，何况就算作为一名老师，我也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李老师，作为一名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小楚老师，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当老师的，自然要一视同仁，但是学生也应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李傅博心里有些不屑，年轻人总是一腔热血，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碗水端平其实毫无意义。
但是他已经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了，不仅是因为和这个愚蠢的女人纠缠毫无意义，而且他还听见了走廊边的脚步声，看见卫子凌正朝这边走过来。
“提醒小楚老师一句，当老师的也要注意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没有师德怎么教学生。”李傅博明显意有所指，也不管楚佩涵难看的脸色，要走的时候却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楚佩涵收拾了一下表情，看着卫子凌。
“这里是回教室的路，你一直没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哦，那你先回教室吧。”楚佩涵勉强笑了笑，卫子凌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有些奇怪，生活作风问题？
他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李傅博的肩膀，然后望着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