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又见吴南邶把另外一半递给曲珍,曲珍只掰开一瓣咬了个尖尖,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轻轻说了句“有点酸。”
吴南邶接过她咬过的橘子瓣扔在嘴里,嚼了两下对她挤了挤眼睛,摇晃了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头说“是有点。”
老孙又何尝不是在看着这俩人,何桂花回头发现老孙在看,侧歪了下身子挡住他视线“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但凡上个大学就是有用的,上大学不一定有出息,但不上大学一定没出息!”
老孙就势把视线拉回来朝她乐“咱们村何老三大字儿不识都能盖起桃棚子,那可是温室栽培,我也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你生啥子气,我觉得咱们南邶当年要是也学学农林,可能回来也会当个村长呦!”
何桂花“切”了一声,仿佛她家吴南邶才看不上这样的差事“南邶是西电高材生,年年拿奖学金,怎么能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说那话都不切实际,南邶现在多好,在城里的公司管吃管住,又娶了门当户对的媳妇,你也见着过我外甥媳妇吧。”
何桂花哈腰靠前,脸上沾沾自喜,窃窃得说“女娃子多漂亮!屁股又大!”
这样没羞臊的话老孙听到却哈哈大笑,脸都笑红了“妹子,现在看屁股大就能生娃这都是歪理邪说了,你瞧我姑娘长得跟豆苗似的,干干巴巴的一点也不水灵,结果还真就一次就中招了!”
“呀!”何桂花差点拍巴掌“艳子她怀孕了!”
老孙沾沾自喜仰着脖子差点就鼻孔看人“可不。”说完自觉这样有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炫耀劲儿,故意又摆出一副谦卑模样“唉,是想让他们再玩几年,没成想这么快,但也该要了,艳子那些年在甘肃支教遇不到个像样的人,这一等也就快28了,我心说也该要了,但不好劝的,人俩人还觉着年轻,还想出去旅游什么的呢。”
何桂花急了“艳子这就是不懂事了!父母年岁都大了,不等着抱孙子还等着干嘛!趁能出把力气给他们小两口带孩子就应该体谅体谅父母!”
老孙诚恳得点点头,又望着吴南邶,屋里点着一盏白炽灯,灯泡里都是些腻虫的尸体残骸,山间的风透过对面的纱窗筛进来,将那灯绳吹得摇晃。
“南邶倒是还年轻,可以再玩几年的。”
何桂花好半天没说话,最后类似于一声叹息似的说“都盼着孩子能多体谅体谅父母,南邶就是我亲儿子了,这事我依着他,不催。”
一句依着他不催,几个字极尽落寞,吴南邶本是听着孙叔说得那些话内心笑他迂腐,不曾想舅母一句这样体谅的安慰倒是让吴南邶内心有些酸楚。
曲珍在后面打了个喷嚏打破平静,她仿佛刚才并未参与任何一个话题,甚至没有听进去他们说的任何一个字,悄无声息的加入又悄无声息得走开,她把脚刚伸到鞋子里要去对面将窗户关上,吴南邶却先她一步跨过去合上。
“舅妈不用操心,要孩子的事我们会提上日程。”
吴南邶一边走一边随意得突然说,曲珍还维持着半条腿耷拉在炕沿边找鞋的姿势,随即一愣。
她抬头,见吴南邶默默转过头来回视她。
两点,一线,让曲珍想起了那平静的、规律的、却令人烦躁的脉冲电波。
老孙已有些尴尬,正巧这会儿舅舅找到玻璃纸回来,老孙赶忙起来接过去,舅舅还要硬留他“诶诶诶,陪我喝点再走!姑爷也不是什么宝贝疙瘩你这样讨好人也不领你情!”
“不了不了,回家还得贴窗户纸呢,姑爷城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得我一个人忙活。”
舅舅一听立马应承“走吧,我帮你去。”
回头又对媳妇说“做点曲珍爱吃的,甭等我回来。”
人刚出门,还能听到与老孙说笑,何桂花要下地,曲珍过去按住她肩膀“你躺会儿吧,我来做饭。”
何桂花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一走动就疼的厉害,指了指边上老孙刚带来的东西“我不饿,吃过了,你们要不吃点这个垫一垫。”
“那我熬点粥。”曲珍还是下了地,何桂花瞧见她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赶忙哈腰想够着抗洞里的拖鞋,却想了想又止住了。
曲珍去外屋地折了几根干柴和高粱杆,抽着这空档何桂花有些慈爱得看着吴南邶“城里住的习惯吗?人说北京可大了,上班要一个多小时。”
“还好,公司给租的房子不远,但我搬去别的地方住,上班差不多一小时四十分钟。”
“呦,怎么那么久啊?如月呢?你租的地方离她单位远吗?”
吴南邶没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何家村两面环着麦田,一面依着山,入夏的夜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蛙声,吴南邶在屋里找了一圈打火机没有找到,走到窗子边上拉开窗户,发现有一盒稍微受潮的火柴静静躺在窗棱边上。
划了一根,不行,又划了三根才着。
何桂花一直在后默默注视着他,突如其来得说“如月的肚子就没个动静?”
吴南邶单手拢着火,牙齿间咬着烟